现代大学pa,全文1.2w字,ooc致歉
1
我妻善逸在城市生活了快二十年,用他的话说,自己是个十足的City boy。
上了大学之后更是如此,白天学习偶尔为了睡觉翘课,晚上扔掉那副斯文相游走在夜灯斑斓的大街小巷,用他的话说,这是城市人的社交生活。
大学第二年我妻善逸交了一个男朋友叫灶门炭治郎,同校同级,却和自己的生活习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2
“炭治郎!”
我妻善逸扑过来的时候灶门炭治郎正在整理书桌,他的参考资料堆叠在桌上砌成了一堵墙,举目望去都看不到尽头。
“怎么了善逸?”
灶门炭治郎被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男友带得身子一歪,险些碰倒刚刚整理好的一摞书。
“聚会去吗,晚上九点。”
我妻善逸尾音上飘,脑袋拱在他颈窝,蹭得灶门炭治郎一阵阵发痒。
“不去了,”他抬手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我今晚还有事做。”
“诶…”我妻善逸拖长了语调,“炭治郎也太不合群了,“基本上一次都没有去过。”
不聚会不打游戏不社交,这算什么大学生活啊,在我妻善逸眼里,这岂不是浪费了身在城市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拉开窗帘看看满街霓虹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痒吗。
“去过的,”灶门炭治郎纠正他,“刚开学的时候去过的。”
“那是新生见面party!性质不一样好吗!”
我妻善逸离得太近了,嗓音拔高之后穿透力不同一般,灶门炭治郎立刻侧头把耳朵避开。
“善逸想去就去吧。”灶门炭治郎说着。
他不擅长那种场合,新生pa他去过,从来不曾接触过城市夜生活的灶门炭治郎在那一次彻底开了眼界,门票是绑在手腕上的橡胶手环,进场前还要用荧光笔在胳膊上做下印记,一进门乌压压全部是人,男男女女,人声混杂。
男生用发胶抹平了头发,女生穿着露背露脐的服装,脸上浓妆艳抹,大红嘴唇在灯光下艳得刺目。
每个人的手上都端着一杯酒,五彩斑斓的,杯口嵌着菠萝苹果草莓,只是闻味道灶门炭治郎都能知道那一杯下去会有多头晕。
然后就在这时候,音乐突然响了,震耳欲聋,人群在一瞬间沸腾,那些男男女女纷纷扔掉酒杯随着音乐摇头晃脑,做过标记的手臂举在空中挥来挥去,形成一道道荧光海。
灶门炭治郎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呆愣的像个局外人,他不喝酒,也学不会听着音乐摇摆,于是就形成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尴尬局面。
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去过类似的场合。
我妻善逸在劝说男友失败之后眉眼都耷拉了下去,“明明周围的人都会去啊,炭治郎不去怎么知道不好玩。”
灶门炭治郎无可奈何地抚着我妻善逸的肩头,嘴上说着干巴巴安慰的话,“抱歉啊善逸。”
于是一再碰壁的我妻善逸到了晚上自己收拾妥当之后出了门,中途赌气似的一句话都没有跟自己的那个男友讲。
天知道他多想带炭治郎融入自己的圈子,每次看见别人情侣出双入对,他简直要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可有什么办法,谁让他找了一个已经进入养生作息的男友,人没老,心老了,不出来喝酒蹦迪就算了,天天午夜前就睡觉,哪有一点点二十代人的轻狂样子。
于是身在局中却心思烦乱的我妻善逸干什么的心思都没了,面前的酒杯满上又空,他就这么一杯一杯往肚子里倒,直到他依稀听到了身边人的惊叫在耳旁——
“天呐我妻!你喝了多少!”
下一秒天旋地转,我妻善逸眼前一黑,意识在一瞬间断了片。
已经过了十二点,生物钟让灶门炭治郎的眼皮打架脑袋发沉,坐在椅子上不住地点头犯困,他拍了拍脸强打起精神,划亮手机有些担忧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我妻善逸未曾回复的信息。
就在这时候门响了起来,灶门炭治郎立刻跳下椅子开了门,结果门一开对上的却不是我妻善逸的脸。
“那个,你是我妻的男朋友吧,”站在门口的陌生面孔说着,把背后扛着的人放了下来,“他喝多了。”
像是为了验证这句话,脚刚着地的我妻善逸身上立刻像没了骨头,膝窝一软整个人朝前栽去,幸好灶门炭治郎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他。
“看吧,站都站不稳,接下来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那人摆了摆手,又挥掌在我妻善逸背上拍了拍,说着我妻明天见,便转身离开了。
我妻善逸被他拍的咔咔直咳嗽,腿上没劲儿,被炭治郎托着还使劲往下溜,裤腿在地上拖来拖去,白色都染成了灰色。
灶门炭治郎叹了口气,一手搂肩,一手扶腰把人带进了屋放倒在床上。
我妻善逸喝得意识全无,这时候躺在床上左右扭动,嘴里含混地嘟囔着,说的什么炭治郎一句都没听清。
“善逸,别动,来擦把脸。”
炭治郎把刚用水沾湿的毛巾敷在他脸上,拭掉额头的细汗,擦过发红的脸颊。
我妻善逸皱着眉头,过度的酒精摄入让他不止脑袋发晕,胃里更像是烧了一把火,这时候像是烧开了,一阵翻江倒海就要往外涌。
“难受…吐…”
我妻善逸一把推开炭治郎,身子一滚从床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咚的一声,炭治郎还来不及心疼,就听见哇的一声,我妻善逸趴在地上吐了出来。
呕吐之后是剧烈的咳嗽,涨红了一张脸,那架势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灶门炭治郎赶紧用毛巾给他擦干净脸和嘴巴周围,把人扶起来脱掉外衣,安顿上床再去清理地上的污秽。
他翻箱倒柜地找出一包醒酒药,我妻善逸沉浸在自己的酒文化,帮他醒酒的活儿永远落在了灶门炭治郎这个男友身上。
“善逸,听话,把这个喝了。”扶着人坐起来,把药往他嘴边递,“怎么喝了这么多…”
灶门炭治郎的眉毛不自觉的往一起拧,心口揪成了一团。
我妻善逸喝一口就被苦得皱了一张脸,说什么都不肯喝第二口了,脸埋在被子里,死死地趴在床上,手拽着被子怎么都不松开。
“炭…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这时候听见那人微弱的声音隔着被子闷闷地传来。
“太…太过分了,从…从来不陪我去…”
灶门炭治郎把药放在了床头,摸了摸那颗鼓在被子里的脑袋,长长地叹了口气。
3
宿醉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头疼。
我妻善逸第二天一睁眼,只觉得头疼欲裂,脑袋重的连翻身都泛晕。
“醒了?”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坐在床边的男友,我妻善逸心虚地往杯子里缩了缩。
“炭治郎…”
“嗯?”
“…我昨晚喝醉了。”
“嗯,你还吐了。”
“………”
我妻善逸狠狠闭了闭眼睛,自己不但酒量不争气,胃也不争气,醉就算了,还吐了,这也太丢人了。
“我…”
我妻善逸说着掀起眼皮,试图去找炭治郎的眼睛,想要窥见那里面的情绪,可惜灶门炭治郎根本不看他。
“我错了错了,我这个周末哪里都不去了可以吧…”
“真的?”
灶门炭治郎立马转过了脸。
我妻善逸哼哼唧唧地答应道,“嗯嗯嗯,真的真的。”
“那我们这周末出去走走吧。”灶门炭治郎眼底泛起了光,他早就想和善逸两个人出门走走了,街道,公园,商场,哪里都好。
“哦…好。”我妻善逸鼻音嗡嗡,他晃着沉重的脑袋四下找着自己的手机,“炭治郎我的手机呢?”
“给你。”灶门炭治郎从床头拿起来递给他。
一开屏幕,一条未读消息就跳了出来——
“有局,速来。”
我妻善逸深吸一口气,忍着心痒打下几个字,“不去。”
对方回复极快。
“为什么?”
“陪。男。友。”
我妻善逸打的一字一顿,确保对方的酸味儿可以冲出屏幕。
“啧啧啧,腐败,太腐败了。”
果然酸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得意,下一条消息就立刻扭转了形式。
“今天酒水食物都不限量,有人请客,你确定要错过这个机会?”
我妻善逸噌的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吓了炭治郎一跳。
“那…那个…”自知理亏的我妻善逸说话都开始结巴了,“炭…炭治郎啊,今天,今天有个聚会,我…拜托了我真的特别想去,我保证不喝酒,保证保证!”
我妻善逸为表诚意还把手摸在了胸口,说的信誓旦旦。
灶门炭治郎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这时候的无声成了最好的反击武器,我妻善逸立刻像漏了气的气球一样,气势一点点地瘪了下去。
就在他几乎要开口妥协的时候,灶门炭治郎开了口。
“好,那我和你一起去。”
4
我妻善逸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脾气又直,又容易认死理的男朋友竟然真的有一天会被自己游说成功。
如果让灶门炭治郎自己选择,他一辈子也不会涉足这种场合,不过我妻善逸开口的那一瞬间他眼里闪躲着小心翼翼的情绪就撞在了炭治郎心口,让他不能也不忍心拒绝,又怕他喝多了晚上回来还得难受,总而言之自己跟着,总归放心点。
于是做足了心理建设的灶门炭治郎在进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门开了,不大的KTV包厢里坐了满满一屋人,一眼望去脸盲症都要犯了,从左看到右能叫上名字的不超过两个。
包括我妻善逸。
“怎么来这么晚,来晚的先自罚一杯!”
坐在中间的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率先站起来吆喝,空酒杯瞬间就满上了。
灶门炭治郎贴近善逸的耳朵悄声问他,“他是谁?”
善逸飞快地回道,“我不认识。”
不认识??
炭治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那为什么他开口好像和你很熟的样子。
像是看破了他的疑惑,我妻善逸凑到他耳边解释道,“在这里都是这样,要自来熟,就算之前不认识,之后也会认识的!”
灶门炭治郎听完一副惊讶还是挂在脸上,他自认为不是什么难接近的人,可也不会一见面就让素未谋面的人罚酒。
“善逸的男朋友?”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搭在了炭治郎的肩上,开口的男生脸上已经有了醉态,“我是我妻善逸同系学长,他考试复习资料都是借我的。”
灶门炭治郎很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舌根发硬,话憋在喉咙,越用力越说不出口,情急之下,突然一欠身一弯腰,给那位学长鞠了个大躬。
“感,感谢您对善逸的照顾!”
他这一下把对面都给吓懵了,那位学长举着酒杯呆愣了足足五秒,久到灶门炭治郎的耳朵都开始发烧发热,然后他突然听到了头顶那人放肆又爽朗的笑声。
“你太有意思了!别紧张别紧张,喝杯酒唱首歌,放松一下。”
“我不喝酒,”炭治郎面露难色,“也不会唱歌。”
“我给你倒一杯。”
“我真的不喝酒。”
“你别难为他!”我妻善逸这时候挤了上来。
“我妻,唱一首!”
也不知道是谁开头起的哄,一时间应和声此起彼伏,我妻善逸手里被塞进了话筒,赶鸭子上架地站在了点歌机前。
端酒杯的学长撞了撞炭治郎的肩膀,凑近他一开口一股酒精味,“你别看我妻那样,他可是个麦霸,刚认识他的时候真没看出来他竟然唱歌这么好听。”
灶门炭治郎不动声色地后撤了半步,那酒精的味道熏的他头晕,他看着我妻善逸拿起了话筒,开口的那一刻像是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从他喉间口中吐露出的每一个音符都透过耳膜敲击在心口,全场一时间鸦雀无声,这寂静一直持续到最后一个音节收尾,恍然回神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叫好,更有甚者,甚至卷着舌头吹了一个尖锐的口哨。
“不错啊我妻!”
“看不出来啊还藏着一手!”
“你是不是偷偷学过啊?”
这是灶门炭治郎第一次听我妻善逸正儿八经地唱歌,以前只是不时听到他在戴着耳机的时候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跟哼着没有词的调调。
他在外面一直这样吗,要不是这次自己跟来,说不定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男友开嗓竟然如此惊艳。
思及至此炭治郎竟然觉得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小哥哥,你叫什么呀?”
一道甜腻的女声透过人生嘈杂传入炭治郎的耳朵,他一个激灵转过头,看见了一位长卷发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他旁边。
“我叫灶门炭治郎,请多指教。”炭治郎提高了嗓音,费力地想透过沸腾的人声把自己的自我介绍传递给对方。
女生笑了笑,身子往前倾了倾,“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吗?”
“是的,所以说实话,我还不是很适应。”
“多来几次就适应啦。”女孩朝着他眨眨眼睛,“你喝酒吗?”
“不了不了,其实,比起酒我更喜欢喝茶,我家里晒过茶叶,泡起来香气很浓,有淡淡的涩味,喝完能够提神醒脑,在疲惫的时候喝的话,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些话的女孩子一双晕染着浓重眼影的眼睛圆睁着,刷过的睫毛一根根翘着,随着眨动颤动着,随后突然笑出了声,笑弯了腰,眼角都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你…你是认真的吗?”
为什么又要笑?
炭治郎很困惑,他到底说什么好玩的了。
我妻善逸这时候从人群中抬头,视线一转发现炭治郎一脸窘迫,心底不觉叹了口气,看来那人果然不适应这种地方。
于是他凑上前拽了拽灶门炭治郎的袖子,对着他耳边说,走吧,我们回去吧。
灶门炭治郎正愁没借口脱身,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点了点头。
结果临出门的时候又被一声吆喝叫住了。
“我妻善逸,提前离席可是要罚酒的。”
“不喝了不喝了。”善逸连连摆手,他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谱的,再喝怕是又要重蹈前一晚的覆辙了。
“那不行,不喝不能走!”
就在我妻善逸踟蹰之际站在他身侧的灶门炭治郎突然挡了上来。
“我替他喝。”
5
“我说你啊,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非要逞强…”
灶门炭治郎果真是一杯就倒,那杯英雄酒喝下肚子,气宇轩昂地走出门,还不等进电梯,咚的一声就倒了下去。
我妻善逸扛着个身高体重都在自己之上的人,出了一脑门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一步一喘的终于把人拖回了住所。
“重死了…炭治郎。”
一进门我妻善逸就卸了力道,胳膊一松,完全没了意识的灶门炭治郎归顺着地心引力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妻善逸心里一跳,连忙把人扶起来想看看有没有碰到哪里,结果幸好是脑门先着地,除了蹭了点灰没什么大碍。
醉酒的炭治郎看上去并不好受,眉心一直紧锁着,嗫嚅着嘴唇,不成句的音节含在唇齿之间,额头发了一层薄汗。
我妻善逸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解酒的药物,他拼命回忆自己喝醉的时候是怎么被照顾的,却发现断片之后的记忆像被水洗过一般空白不留痕,让他根本无从效仿。
好不容易从抽屉里找到了包装上印着解酒的冲剂,倒好水泡好药,却发现怎么都喂不进那人嘴里,勺子抵进唇间,倒进去多少就从嘴角流出来多少。
我妻善逸急得眼泪都挂上了眼角,“炭治郎,张嘴啊,张嘴把这个喝了,喝了就不会难受了。”
可惜这时候思绪打结意识拧成一团的灶门炭治郎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于是我妻善逸抿着嘴唇思忖了片刻,干脆扔了勺子,自己喝了一口药含在嘴里,贴近那人的嘴唇打算渡进对方口中。
苦涩的药味毫不留情地钻入味蕾,这下我妻善逸的眼泪是真的掉下来了,他从来没喝过这么苦的东西,平常生病吃药都要一口药三口糖,这时候苦水就含在嘴里,还不能咽下去,只能任凭那味道浸满口腔。
舌尖费力地探向炭治郎紧合的牙关,还来不及撬开,就喉间一动,让那口药先进了自己的肚子。
这下喉管也变苦了,我妻善逸掐着脖子被苦得死去活来,端起杯子灌了好几口水才把那味道冲下去。
看来喂药这条路是行不通了,一筹莫展的我妻善逸只得站起来去洗手间打湿了毛巾,热毛巾贴着炭治郎发红的脸颊,一点点擦拭,这时候对方呢喃的声音似乎变响了,我妻善逸的听觉向来很好,不用费力猜测,他就识别出原来那一声声近乎梦呓的低吟,是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傻瓜。”
我妻善逸的毛巾搭在了炭治郎额头,刚刚摔在地上留下的那块脏很快被擦掉了。
“不会喝酒逞什么英雄。”
他声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是傻瓜吧,炭治郎。”
6
即使是灶门炭治郎,也没能逃过宿醉第二天的头疼。
特别是像他这样平日里很少喝酒的,醉这一次就好像被拽进了深水海底,涛涛海水不停往身体里和脑袋里灌,以至于四肢和脑袋都沉得不行,意识被稀释,反应都慢了不止半拍。
灶门炭治郎在床上躺了一个早上才缓了过来,昨晚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得多少了,但却把我妻善逸唱的那首歌名记得清楚。
好想听他再唱一遍。
这是被醉酒的溺潮带不走的执念。
“炭治郎。”
我妻善逸盘着腿坐在椅子上,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马上要放假了吧。”
闻言灶门炭治郎拿起手机,打开日历看着日子,善逸说的没错,再有一周,将会有一个两周左右的小长假。
“你这个假期,有什么计划吗?”我妻善逸把手肘撑在腿上,歪着脑袋看他。
“我…”
灶门炭治郎想说自己其实也想留在城市里陪他,但是,从开学以来,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过家了。
“我打算回家,回去看看妈妈和家里的弟弟妹妹们。”
“这样啊。”
原本预料中的失落和丧气没有出现在我妻善逸脸上,灶门炭治郎一句对不起卡在了喉咙里。
“那我想,这个假期,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
诶?
灶门炭治郎愣住了,好像宿醉的后劲儿又上来了,迟钝的思绪让他来不及反应。
“不给点反应吗!”这下我妻善逸的眉毛重新耷拉了下来,翘着嘴一脸不满意。
灶门炭治郎后知后觉,“真的吗善逸,你说真的?”
“真的真的。”我妻善逸连连点头。
“太好了,我真的很开心。”
灶门炭治郎突然凑身上前,一把握住了我妻善逸的手。
“你能跟我回去,我真的很开心。”
我妻善逸的手被他拢在掌心,瞪大的眸子直直望进对方眼里,过近的距离让那份切实的欣喜毫不掩饰地传达过来,太过直接的情感竟然让善逸脸颊发烫,不好意思了起来。
“知…知道了!”我妻善逸抽回了自己的手。
7
列车启动了,我妻善逸趴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他知道炭治郎的家住在乡里,印象里自己生在城市,长在城市,感受过这个城市的冰冷和孤独,也体会过繁华和喧嚣,在他能追溯到的记忆里,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契机到真正的乡下去看看。
于是一路上,灶门炭治郎给他讲着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讲他们居住的小村,讲村里的田庄,讲乡土人情的淳朴,讲他要进城上大学那一年,乡里乡亲纷纷赶来相送,用一年的丰收把他的行囊塞的满满的。
我妻善逸撑着脑袋饶有兴趣地听这些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故事,而当他自己切身到达故事里的地方时,又是另一种震撼——
放眼望去原野稻田,溪水环绕,有孩童赤着脚一深一浅地蹦跳在水里,有老人脸上盖着草帽小憩在树下,而灶门炭治郎拉着他的手,走过一路都能引来熟络的问候。
“哟,这不是炭治郎吗,回来啦?”
“炭治郎回来了哦,放假了吗?”
“真是好久不见啊,你身边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灶门炭治郎嘴角含着笑意,一句一句回应周围的问候,然后大方地介绍着我妻善逸。
面对这般架势,我妻善逸心里又开始打鼓了,众目睽睽,视线和注意都汇聚在他们身上,不由得灼得他脸颊发红,手心都沁出了汗,他悄悄拽了拽炭治郎拉着自己的手,小声叫了他一声。
结果那人却毫无自觉,转过脸来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问他,怎么了?
我妻善逸像是彻底烧开了,脑顶似乎都冒出了热气,他憋得脸颊通红,言不达意地喊着,“都走了好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炭治郎的妹妹,紧接着又跑出来了两个弟弟,站在屋里的妈妈怀里还抱着一个睡得正香的孩子,对着他们笑容柔和,那是和炭治郎眼中一模一样软冰化雪的温柔。
乡下的天好像黑的特别快,晚饭后太阳就藏在了山后,一抹余晖挂在山尖,把屋口窗台染得红得发金。
灶门炭治郎率先躺进了被子里。
“早些睡吧善逸,坐了一天车,一定累了吧。”
“我马上就睡。”
我妻善逸盘腿坐在被子上,正打算关掉手机,却突然收到了消息提示。
“上线上线,来一局。”
是有人喊他打游戏了。
“不玩了,睡觉了。”
我妻善逸回复道。
“我没看错吧??早睡还是我妻善逸吗??”
“没看错没看错,不玩了,睡!觉!”
“你怎么回事啊,人没老作息先老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快点来,就一把。”
这么说着还嫌不够,连游戏界面的截图也一并发来了。
我妻善逸看得心里直发痒,一转头炭治郎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稳,于是我妻善逸小心翼翼地关了灯,在一片黑暗里只有自己的手机屏幕固执地发着光。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就一把啊。”
8
我妻善逸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原野里,原本天高云淡,风清花灿,可突然一辆列车开过眼前,况且况且的声音打破了整幅画面的宁静,吵得我妻善逸直捂耳朵,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发现那况且况且原来并不是在做梦。
身边床铺已经没了人影,连余温都散尽了。
我妻善逸一骨碌爬了起来,急匆匆地穿好衣服推开了门。
原来还在自己酣然入梦的时候,人家灶门炭治郎一家子都起来了,这时候正各自利索能力地做着家务,他梦里的况且况且,原来是一家人大扫除的动静。
炭治郎看他出了门,连忙走上来。
“善逸醒了啊,早饭冷了,我去帮你热一下。”
我妻善逸恍然惊醒了,“炭治郎,”他叫住了他,“我…你们起来很久了吗?”
“嗯,是有一阵了。”灶门炭治郎点了点头。
我妻善逸从口袋掏出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9:35,昨晚嘴上说着只打一局到最后也成了空头支票,借着手机电力一直夜战到四点过,这时候的我妻善逸只觉得意识飘飘,脑袋却开始发沉。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跟着炭治郎在桌边坐下,空荡荡的桌子周围只坐着自己一个人,早就已经用完早饭的其他灶门家人这时候都停下手里的活儿转过头来朝他看,那些视线汇聚在我妻善逸身上,使他如芒在背。
再熬夜打游戏我就是猪!
我妻善逸暗暗下定了决心。
等到他怀抱着决心吃过早饭之后,夜间快活的城市人民也逐渐转醒了,于是我妻善逸的手机又震了起来。
“今天晚上八点老地方,不来后悔,可别说我没通知你。”
我妻善逸面无表情地回复。
“去不了。”
“?”
我妻善逸拿起手机把屋外环山绕水的景色拍了一张照。
“你进山闭关修炼了?”
“屁!我是来享受生活的,陶冶情操,沉心静气,远离城市的那些浮躁,懂不懂。”
“不懂,我只知道,今晚的聚会不但有人买单,而且商学院的几个学姐也要来,祝我脱单,快一点。”
“……”
眼不见心不烦,我妻善逸愤愤地关掉了手机,他想想城市夜晚的灯红酒绿,而现在在这里只能看山,看水,再看看家养的鹅。
我妻善逸冲着不远处走过的鹅扬了扬下巴。
“你们也聚会吗?”他扯着嗓子问。
成群结队的白鹅引着脖子,队形不乱脚步不断,从他面前轧轧地走过。
9
我妻善逸在城里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时间不够用,每天都像是被谁偷走了几个小时,忙不完的功课,打不完的游戏,约不完的聚会,认识不完的新人。
可这到了乡下,像是一口气把之前偷他的时间全部返还了回来似的,一天被拉长成倍,意识悠悠感觉已经过了好久,往窗外一看太阳还挂在天上。
这里太安静了。
安静到我妻善逸几乎要漏听自己的呼吸心跳,差一点就在这山水之间忘了自己的存在。
深吸了一口气,清冽的空气灌入肺中,夹裹着谁家炊米飘香,不像在城市里一吸一呼间不是夹杂着汽车尾气,就是弥散着二手香烟,分明就是被自己捏着鼻子叫苦过的气味,现在却让他开始拼命怀念。
心里开始发痒,他想自己宿舍里那台高网速的游戏电脑,想藏在抽屉里马上就要过期的电影优惠票,想学校旁边那间排长队的关东煮,想夜色降临后满街的五彩斑斓,热闹的夜晚和酒精混合着糖浆的味道。
“善逸。”
灶门炭治郎推开了门,手里拿着刚烤出炉的番薯,皮脆瓤黄,似乎有蜜能从掰裂的口子里流出来,炭治郎递了一半给我妻善逸。
“在发什么呆?”
我妻善逸接过来,被烫得在两只手里抛来抛去,嘴上呼呼地吹着冷气,等到温度散了,他喂进嘴里咬下一口,意料之中甜丝丝的味道瞬间溢满口腔,他没有急着回答,嘴里被塞得满满的,一下一下缓缓咀嚼着,含在舌尖上把那丝甜品到极致。
“炭治郎啊…”
我妻善逸吃完那一口舔了舔嘴唇,垂下的眼睛里有什么明晦不定的情绪在闪烁着。
灶门炭治郎转过头看他,“怎么了?”
“那个…”我妻善逸又深吸了一口气,让肺部燥热,血液蹿流,回忆起城市印在身体里的熟悉,也顺便壮了壮胆子。
“我想,”他对着炭治郎说到,“我想我可能要提前回去了。”
10
返程的列车无人坐陪,我妻善逸当时拉着送自己到站台的炭治郎,一双手捏得死紧,但却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各种情绪五味杂陈堆积在心口,到头来只能一再说着对不起。
“没关系的,”炭治郎笑了笑伸手出去帮他理好被风吹乱的额角碎发,“路上注意安全。”
我妻善逸的嘴唇动了动,他想说,炭治郎,我们一起回去吧,但已经到点的列车可不等小情侣惜惜相别,对天长鸣一声,昭示着马上就要启程。
我妻善逸赶紧跳上车,一手抓着门栏,另一只手朝着留在原地的炭治郎拼命地挥。
“我等你回来啊——”
他把手掌拢在嘴边这么喊道。
少了个人陪在自己身边,连往来的风景都失去了吸引力,我妻善逸在车身晃动中闭上了眼睛。
他想,原来自己以前竟然那么自私过,就像自己无法适应乡下生活的闲淡恬静一样,炭治郎也不适应城市的热闹繁华,而自己竟然还想要强迫他融入自己的圈子,这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想到在自己提出要返程之后,炭治郎只不过有一瞬间的怔愣便很快答应理解了,我妻善逸只觉得眼睛发湿,鼻腔酸酸的。
城市和乡村之间距离遥远,要坐一整天的火车,从天色泛白坐到余晖散尽。
那他和炭治郎之间的距离呢?
强行融入彼此的生活最终都会拖累对方而落得不欢而散,炭治郎对自己有足够的包容和耐心,他呢。
我妻善逸再一次想起那片青山绿水,窗外门前,白鹅引项,一摇一摆地走过。
原来那才是炭治郎的生活,原来那才是他适应的,习惯的日子。
在城市里的不期而遇,同一间房屋里共度的那些时日简直要幻化成了泡影,不真实到仿佛一碰就破,我妻善逸第一次发现,就算是以前睡在枕边的日子,两人间的距离也是咫尺天涯,隔得好远好远。
列车进站了。
我妻善逸收起了情绪,拎着自己的包准备排队下车,含了一路的眼泪,在他低头的那一刻,悄然从眼角滑落。
11
城市的热闹可不会因为他我妻善逸的缺席而冷却下来。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依然每晚有聚会,天天有组局,不灭的霓虹闪烁,不断的笑语欢声,少了谁也不少,大家凑在一起,不过为了找个乐子,当个陪伴,谁有什么不能被替代的。
他记得自己答应过炭治郎不会喝多了。
但今晚似乎杯子里盛的都是假酒,他明明数着杯数,却在不知不觉中喝飞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四下一片漆黑,我妻善逸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胳膊被压在身子下面,麻了,一点知觉都没有,脸颊被硌得生疼,忍着浑身的不适强撑起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睡在了地上。
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砸在了地上,屏幕受惊似的亮了起来,4:37的数字时钟亮在黑暗里。
我妻善逸想爬起来,可胳膊用不上力,打滑似的根本无从寻找支点,于是咚的一声又倒了下去,脑门磕在地上,眼泪也被撞了出来,噼里啪啦胡乱沿着脸廓往下掉。
他哭不出声,嗓子哑了,可就算哭出声了也没什么用,没人给他擦眼泪,没人抱着他安慰,甚至没人会开口说一句别哭了。
我妻善逸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了醉酒后的痛苦。
“炭治郎…”
他叫声叫了一声,意料之中的无人应答。
“我再也不喝酒了…”
这句话倒是说的诚恳,酒好喝,因为喝醉了有人帮着照顾买单,从床上醒来之后最多也就是加付一个头疼的筹码,可等那个人不在了,才发现随心所欲的代价比自己想象中大得多。
这酒是真的不好喝。
第二天我妻善逸是从一如既往宿醉后的头疼中醒来的,明明只是喝了一场酒,却好像喝散了全身的骨头,连手指尖都透露着疲倦,翻身嫌费力,甚至眼皮都懒得掀。
放在枕边的手机这时候又震了起来,总有人有心思和精力辗转在每一场聚会和酒局,但显然他我妻善逸成不了这样的人,这一次他拒绝的毅然决然。
“不去了。”
然后就把手机关了静音,仰脸面朝天花板躺着,放空了思想好像什么都在想,也好像什么都没在想。
一直躺到肚子开始抗议,发出咕咕的叫声,我妻善逸这才舍得从被窝钻了出来,赤着双脚踩在地上,拉开抽屉橱柜,却只找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剩下的半包薯片。
炭治郎总会在饭点的时候提醒他吃饭,等只剩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竟然连外卖单都找不到。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我妻善逸裹着外套出了门。
学校旁边的关东煮人满为患,我妻善逸顶着风排了好长时间的队,等吃到了嘴里,才觉着自己惦记了那么久的味道,其实也不过如此,这个鱼丸甚至还没有炭治郎的妈妈煮的好吃…
我妻善逸把吃完的钎子扔进了杯子里,开口长呵出一口热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已经回到了最熟悉的生活环境,为什么总觉得无所适从呢,他又想到乡下看天数云的日子,那到底有什么好怀念的。
推开家门,我妻善逸身子一歪坐在了椅子上,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摆着的电脑。
疯狂惦记了好几天的游戏电脑就摆在自己面前,他却好像连开机的力气都没有,压根提不起劲儿来。
一连串的反常行为让脑内的警报声响起来了,我妻善逸把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拍了拍脑门又揉了揉太阳穴。
不行,不行不行,自己可是一个土生土长在城市里的人,当对这一切都提不起兴趣还怎么配得上他City boy的称号。
我妻善逸用力拍了拍脸颊,自顾自地下了定论认为自己一定是回归的方式不太对,于是为了替自己找回当初连夜转场通嗨一宿的劲头,我妻善逸掏出手机翻出早上的那条邀约信息,在聊天界面回复道——
“我改主意了,晚上我也去。”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但是我不喝酒。”
12
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这句话我妻善逸早该意识到,当一杯接一杯五彩斑斓的酒精饮品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再推脱也推脱不掉了。
于是满眼无助的我妻善逸环视了一周,周围一张张挂着笑的脸上流露出来的全是看热闹的表情,冲他挤眉弄眼的,高呼起哄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叫嚣着要他一口喝完的。
没有人会冲出来替他挡下这一杯,除了那个自己明明不会喝酒,还要逞强的笨蛋。
一杯酒精下肚,意识都飘在了大脑皮层,耳边嗡嗡作响,我妻善逸听到有人拔高了嗓门——
“我妻你怎么兴致不高啊。”
“再喝一杯啊,是不是没有尽兴。”
“别傻坐着,来玩儿啊。”
好吵,好吵,吵死了。
我妻善逸捂着耳朵站起身,在周身人一脸的错愕下跑出了这个人声嘈杂的地方。
夜晚的凉风吹过脸边,一下子把思绪给吹清明了。
原来他不是不适应城市生活了,他只是不习惯没有炭治郎的日子。
坐上回家的车时我妻善逸打开日历数着。
距离假期结束还有五天。
可他多一天都等不了了。
13
行囊被重新背在了肩上,决定做的太仓促,他下定决心买列车票的时候只剩下早上最早的那班车还有座位了。
于是我妻善逸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顶着泛着鱼肚白的天,披着晨霜微露,站在了开往乡下的列车站口。
列车刚好进站,这辆连夜从乡下开来的列车,会在站台停留十五分钟,然后再一次返程。
车门打开了,我妻善逸站得远远的看车上源源不断下来的人群。
突然之间视线一扫,一抹太过熟悉的身影在人山人海中扎入自己的视线,我妻善逸以为是自己没睡醒,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再一次看了过去。
可他真没看错。
灶门炭治郎背着背包,顺着人潮正朝外走着,冥冥中似乎也感受到了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于是无意间抬起头,四目刹那间相撞。
我妻善逸像被施了魔咒一般定在原地,直到炭治郎走到了他面前,才从僵直状态中解除。
“你怎么回来了?”他的嗓音带上了哭腔,“我以为你要到开学才开回来呢。”
灶门炭治郎笑了,他自然而然地抬手,替我妻善逸把被风吹乱的额发别到耳后。
“可我想你了。”他说。
城乡的距离可要足足坐上一整天的火车,不过换成彼此之间,也不过就是一句,我想你了。
列车员的哨声吹响了,高昂的嗓音吆喝着,未上车的乘客尽快上车,列车马上就要发车了。
我妻善逸这时候才像是恍然惊醒,他扯动嘴角,笑得像哭,哭得像笑。
“我们以后周末都呆在一起好不好。”
“好。”
“我不再去聚会喝酒了。”
“好。”
“那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好不好,公园,街角,哪里都好。”
“好。”
灶门炭治郎手碰着我妻善逸的脸,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替他擦掉不知道为什么滚落眼眶的泪珠,我妻善逸把手里捏着的列车票拍在了炭治郎胸口。
“浪费了,你赔我的车票。”
灶门炭治郎瞪大了眼睛。
“…好。”
他最终还是应道。
我妻善逸破涕为笑,列车在眼前开走了,他的假期已经过去了大半,而这个假期里,聚会没去几场,朋友没认识几个,游戏场次也不再刷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妻善逸和灶门炭治郎并肩走出了站台。
他想这次自己一定不会再搞错了。
城市也好,乡村也好,物理距离永远抵不上心里距离,再远也不过是咫尺之间。
就好像现在。
我妻善逸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炭治郎近在咫尺的手。
end
最后碎碎念,这篇真的写了很久,写了超级久,久到我开始怀疑为什么要写这样一篇文…不过好在写完了!迟来祝福,大家新年快乐!